野豬掙來的千萬資產
[內容速覽]不是親身經歷，很難理解“商場險惡”這幾個字的份量。河北省青縣的陳民章，十年前在當地就是一個有頭有臉的富翁，身價千萬，卻只能算是“紙上富貴”，手上大多是別人留下永遠收不回來的呆帳爛帳，一度淪落到財富的起點，誰也沒有想到，他卻能靠養(yǎng)殖野豬奇跡般地復活了。
記者：“在哪兒呢?”
陳民章：“在這兒。”
2007年5月1日，記者采訪的前一天晚上，陳民章的豬場里又有一窩十個小野豬降生了。
陳民章：“這個純山野豬不讓人靠近。純山豬不能摸，它護豬護得特別厲害。你要是摸小豬，它攻擊人，它是這樣想的，豬是這么想的，你來搶我的孩子了，它會把小豬咬死。”
這窩小豬是陳民章的純野公豬和野母豬交配生產出的寶貝，比一般雜交的野豬售價要高很多。
陳民章：“這窩豬值錢了。”
記者：“怎么值錢?”
陳民章：“像這個大豬得1萬五千元，這個小豬，長到50斤，最高市場價賣到5000元一個，這十頭小豬賣出去，價值一輛小轎車。”
除了保留野豬的純度，還要用鍛煉等一些輔助手段提高野豬的野性，才能帶來更好的經濟效益。因此，每天把一部分野豬趕進訓練場放風、鍛煉是陳民章一個雷打不動的規(guī)矩。
陳民章：“它要是咬架，你不要怕它咬，叫它隨便咬，它打不過啊，它就不打了。”
話雖這么說，但員工知道要把較起勁來的野豬攆開，以防不測。今年56歲的陳民章，是河北省青縣人，2006年6月，他專門辟了一塊訓練場，供野豬打斗鍛煉。野豬生性暴躁，只要看對方不順眼，就要打個頭破血流，分出高低勝負，因此，野豬死亡的事情屢有發(fā)生。
飼養(yǎng)員路洪羽：“有一次就是公豬和母豬一直打，誰也不認敗，趴在那，上不來氣，一會兒就死了。”
記者：“氣死了?”
路洪羽：“氣死了，誰也不服誰。”
記者：“所以說，在訓練中間，還需要把它攆開。”
路洪羽：“對。”
好不容易長大的野豬，經常這樣打斗，難免會有損傷，在外人看來，陳民章是在顯擺自己的野豬長得結實長得壯，其實他沒有那個心眼。
十年前，陳民章靠賣鋼材販煤炭賬面的凈資產有1000多萬元，但大多是賒賬欠賬，有的連人都找不到，后來成了爛賬死賬，到2001年，他只討回來三十多萬元。正趕上當地兩家養(yǎng)殖場低價賣野豬，陳民章撿便宜花17萬元從那兩家買來50多頭野豬養(yǎng)殖，沒想到事情馬上生了變故。
陳民章：“我把野豬弄回來以后，我還依靠他養(yǎng)野豬呢，我覺得大龍頭企業(yè)呢，我養(yǎng)殖會比較好，結果，我一看那兩家都不養(yǎng)了。”
陳民章原來覺得青縣那2家野豬規(guī)模養(yǎng)殖場，養(yǎng)殖也有幾年了，自己從那里買種豬，屬于大樹底下好乘涼，依靠人家龍頭企業(yè)能順便把自己的野豬也銷售出去，沒想到人家好像商量好一樣就散了攤子。
陳民章：“在我們青縣少了兩個市場，一共就三家，我一養(yǎng)，他們就不養(yǎng)了，這個問題我也接受不了，也在斗爭，怎么陳銘章凈干這個傻事。”
到了最后，那兩家養(yǎng)殖場野豬處理價比家豬還便宜，陳民章覺得自己圖賤買老牛，上當了。親朋好友也在指責他，壓力之下，有一天他突然栽倒在了豬圈里不省人事。等一個多月后從醫(yī)院回到養(yǎng)殖場，連他自己都懷疑他的腦筋是否真的出了問題，他試著背誦陌生的手機號碼檢驗自己。
陳民章：“手機的號碼，陌生的號碼，我不看了，看我能不能背下來，我自己測驗自己，真正地說你背了十遍八遍，想不出來，這腦筋就有問題了。”
陳民章發(fā)現既然自己的腦袋沒問題，那就要想辦法把野豬養(yǎng)好，到2003年底，大大小小的野豬已發(fā)展到了七八百頭，因為沒錢，除了孩子老婆，陳民章是唯一的勞力。
陳民章：“給豬弄料啊，臟啊，出來還沒有豬干凈，和土猴一樣，最困難的時候，雇不起飼養(yǎng)員。”
野豬雖多卻賣不出去一個，小野豬還在一窩十多個十多個地出生，沒有小豬想著要，有了小豬卻沒錢養(yǎng)活。
陳民章：“這一斤料現在是合六角錢，在那個時候配出料來連兩毛錢一斤都不值，為什么，糠料加大，咸鹽不加麩子，應該加麩子，玉米面幾乎不朝里面放了，不給豬飼料里加玉米面，就是說，我喂著你們，你們活著就可以了。”
陳樹龍原是鎮(zhèn)畜牧獸醫(yī)站負責人，因為和陳民章的野豬場有防疫治病的交往，出于對陳民章遭遇的同情，經常給他幫點忙。
陳樹龍：“他跟別人借錢，別人也不借給他。為什么呢，他的這個豬，別人都認為不行，賣不了，把他愁得，頭發(fā)都愁掉了。”
2004年春天，陳民章終于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一個準備要買豬的人，沒想到竟又兜頭給他潑了一盆涼水。
陳民章：“他說你處理的時候處理給我，那一家處理的時候都賣給我了。我問賣給你多少錢，他說比家豬還賤。當初有人要我把它當家豬肉賣了，我說滾滾，這怎么能當家豬肉賣呢。”
從前那個豪爽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都在所不惜的千萬富翁陳民章，在2004年快要窮得崩潰了。
陳民章：“我母親后來一聽人家說，就讓我把野豬處理了，賣了它，換點錢花，我說我挖地三尺活埋它，我絕對不能我的野豬當家豬處理掉。”
野豬場里上千頭野豬嗷嗷待哺，陳民章的頭發(fā)也快掉光了，不像一個養(yǎng)豬人反倒貌似一個落魄的藝術家了。
陳民章：“周圍的人已經把我判了死刑，在養(yǎng)野豬來說，完了，別養(yǎng)了啊，他賣不了，我掉淚了，但是再苦，豬沒吃的，人沒吃的時候，我陳民章沒有掉過淚。”
陳民章本是一個健壯的人，那時候卻大病了好幾場，老母親有三個兒子，最擔心的還是長子陳民章。
陳民章的母親張素玲：“我的保健藥我分一半給他吃，我說我少活幾年，你也要給我保養(yǎng)好了，為人難啊，他快把我急死了。”
直到2004年5月，一個山西客戶打聽到青縣有一個野豬養(yǎng)殖場，找到陳民章后，一眼就看上了圈舍里10多頭小野豬，陳民章掙到了養(yǎng)野豬以來的第一筆6萬元錢，這時候，他已經練成了養(yǎng)野豬的行家。
陳民章：“它不讓騎，最好騎的時候是它發(fā)情的時候，它最喜歡找人騎，它發(fā)情的時候，一騎它都不會動的。如果摁住它的臀部，它不動的話，它往后坐，這個時候你去配種就是正好，要發(fā)情了，而且是正好正到點。”
野豬在增多，而一次性買走10多頭野豬那樣的山西客戶很少，陳民章發(fā)現單憑賣種豬不是長久之計，2005年10月，陳民章湊了1萬元錢，在青縣城開了一家野豬肉專賣店，一個月過去了，銷售量很小。
專賣店路秀芳：“半個月一個月賣一頭豬，也很困難的。”
野豬肉每公斤50元，對一個小縣城的消費來說，價格是有點高，而且當地也沒有那個消費習慣。在征得有關部門批準以后，陳民章想出了發(fā)宣傳單有獎銷售野豬肉的方法。
專賣店路秀芳：“每天都是趕在學生放學之前，給這個學生家長的小筐子里面放上宣傳單。”
宣傳單上最低是三等獎，一二三等獎每公斤都有10到20元不等的優(yōu)惠，但有些宣傳單被人當場就扔掉了，這讓陳民章很是擔心效果，到了兌獎那天，竟來了不少拿著宣傳單買肉的顧客。
專賣店路秀芳：“大多數是想嘗嘗這特種野豬肉到底是什么味道，怎么同樣是肉，這個肉是25一斤，人們開始是抱著好奇的心理。”
一個有獎銷售的活動，陳民章就銷售了幾十頭野豬肉，在青縣城有了點小名氣。
顧客1：“肉絲感覺比較粗一些，肥肉特別少，主要是一些瘦肉。”
顧客2：“當做好了之后，它就特別香，你看這個，它白的，要是咱平常這個豬特別膩，這個野豬肉不膩。”
2006年5月，有顧客反映說陳民章的野豬肉嚼著和家豬肉差不多，肉質疏松，懷疑他掛羊頭賣狗肉，陳民章請教專家后決定，在野豬長到50公斤后，把野豬放歸到模擬野外環(huán)境下進行鍛煉。
陳民章：“它一進這個院落，這里就是它的了，這樣它的肌肉發(fā)達，吃起來和圈養(yǎng)的味道不一樣，所有的就是為了增加它的天然味道，野生味道。”
從那時起，陳民章的野豬上市銷售前，至少要經過兩個月的散養(yǎng)鍛煉才能出廠銷售，野豬肉更筋道一些。
飼養(yǎng)員路洪羽：“如果它天天在圈里吃飽了睡覺，肉質一個是不好吃，一個是膘特別厚。”
野豬在大自然里活動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，飼養(yǎng)員會專門在訓練場里開辟一塊泥浴池的場地，供野豬洗澡。讓野豬生活在回歸自然的狀態(tài)下，豬群反而更加強壯，免疫力更強。除了這些鍛煉，陳民章還在野豬出欄上市前兩個月就只喂苞米、高粱等等，這樣的野豬不僅健壯，長得還快。
2006年9月，陳民章針對北方人的消費習慣，他的野豬肉專賣店開始嘗試著轉型，兼營起了包子，野豬肉包子5角錢一個，每天兩三千個包子的銷量，也帶動了野豬肉的銷售。
陳民章：“比如說你每一天賣50斤肉，我再用30斤做餡，這不快一百斤了嘛，再加上點小菜，想法就是拉動野豬肉去銷售。”
陳民章趁熱打鐵，干脆把原來的野豬肉專賣店徹底改造成了一個以野豬肉為主的飯店，包子餃子一起上，還把當地人喜歡的家豬肉八大碗，嫁接成了野豬肉八大碗，小店不大卻吊起了人的胃口。
顧客3：“都為了奔這個野豬肉來的。”
顧客4：“這個肉吃得香，而且還有嚼頭。”
經理路秀芳：像我們這個豬肉是25元錢一斤，每天銷售的生豬的肉和飯店的用量，兩天能達到三頭多。
現在，陳民章在滄州和衡水有了三家集野豬肉銷售和餐飲為一體的專營店，一年銷售肉豬近2千頭，收入數十萬元，雖然野豬不可能讓他眨眼間變成從前千萬富翁的模樣，但野豬重新帶給他的的自信和成就感已不能用金錢來衡量。
(輸入：陶鈺佳)
